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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2年11月17日 星期六

只問是非黑白,不問統獨藍綠

只問是非黑白,不問統獨藍綠 20年了,我們沈溺在統獨與藍綠裡,很少有人還記得什麼叫做是非與黑白。就這樣,在統獨藍綠優於民生經濟的政治氛圍裡,我們平白浪費掉可以讓產業升級的20年。自作孽,不可活,我們陷入這十年來所得上不去而油、電、糧猛漲的困境裡。展望2020,我不知道台灣有多少本錢可以繼續不問是非地搞統獨與藍綠。 誰賣台?多的是本省人!誰愛台?多的是外省人。新竹中學人人懷念的辛志平校長就是外省人,愛他的卻絕大多數是本省人。用省籍定義愛台與賣台的只有兩種人:噁心政客和走不出過去的癡人! 你相信台灣的平均文化資產曾經遠超過英國的劍橋(Cambridge)小鎮嗎?1987年我去英國時只帶了兩本書,沒帶任何古典音樂:論語和聖經(我不是教徒)。我以為英國是文化上國,劍橋是天才和貴族的學府,那裡什麼都有。劍橋大學的圖書館裡是什麼都有,但是劍橋這個鎮裡的商店卻什麼都沒有。我買不到我慣聽的古典音樂,整個劍橋鎮可以買到的古典音樂卡帶(那時還很少有CD)遠少於新竹市。回家度過聖誕後,我很驕傲地從台灣帶禮物回去給同學:一卷有亞里斯多芬作品的「古希臘悲劇合唱曲集」給希臘同學,一卷古威尼斯音樂的卡帶給意大利同學,一卷古愛爾蘭民謠給愛爾蘭同學。他們瞪大眼睛問我:台灣是多大一個國家,為什麼她有這些音樂卡帶?為什麼我們從來沒有聽過這個國家的名字?
學院裡來了一位瑞典的訪問學者,我跟他聊起瑞典籍的諾貝爾文學獎得主拉格威斯特(Pär Lagerkvist),我讀過他一系列主要的小說,總共六、七本。這個學者嚇一跳,第二天去他任教的斯堪地那語言學系問學生:「看過拉格威斯特小說的請舉手」,沒人;「看過拉格威斯特任何文章的請舉手」,一個,只看過一篇報紙上的短篇翻譯。他回來後以很不可思議的口吻問我:「台灣在哪裡?她有多少人口?為什麼她的出版市場可以支持拉格威斯特所有主要小說的翻譯本?」一位哲學系的朋友到我房間,看著滿牆的海德格和維根斯坦的英文著作(譯作),驚訝地問我:這些書怎麼有可能在台灣都買得到?那是一個怎樣的國家? 那是一個一再被殖民統治的國家!每一個統治者都帶來殺戮,留下她的文化,使這個島嶼具有遠比一般國家更豐富、多元而多層次的文化資產。日本人把她當殖民地,但帶來台灣的現代化,以及家母嚴謹的個性,通過家教傳遞在我身上:我貼郵票一定整整齊齊,做事一絲不苟,電腦桌面上乾乾淨淨。這是我後來做事、做研究都很龜毛、嚴謹的基礎。1949年國民政府來台,帶來了血腥的殺戮,也隨著大量來台的文人帶來了漢族與西方的文化。更重要的或許是:對全球經典著作的崇拜與渴望。我當學生的時代,只要是重要的中西經典,都可以用低廉的價格買到。我的書架和腦海裡擺滿了中西的經典著作,不能不感謝外省的文人。 別人問我的統獨立場,我知道自己是在大中國的中西文化下長大,卻留著台灣農民質樸的血液,以及日本人留下來的嚴謹和潔癖。 我們可以活在過去的仇恨裡,用過去的仇恨埋葬我們的未來。我們可以活在過去積累的文化裡,用這多元、多層次的文化走向未來。《香料共和國》的導演在希臘與土耳其的衝突與悲劇下成長,但是他以偉大的人文情懷跨越了一切的分割與對立。如果妳想瞭解這一部電影的動人處,一定要自己去看一次電影,有興趣還可以看我網誌上寫的影評。 本文摘錄於彭明輝教授網路文章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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